第三百五十七章 少爺讓你死,你便不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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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公公果真有大才,不枉聖上如此看重你。”馮保笑眯眯的拍拍徐世衡的肩,無不欣慰:“咱家也算慧眼識珠了一回,當年那麽些太監裏,一眼就挑中了你在禦前伺候,那會咱家就覺得你不是凡物。如今來看,你也果真冇丟咱家的麵。”

徐世衡誠惶誠恐:“小的能有今日,離不開大監的栽培,此生此世斷不敢忘記您的大恩大德。”

“好好辦差,忠於聖上,便是對咱家的報答。”馮保道,又信任有加的交代:“文雲庭那差便交給你去辦,千萬要辦的儘善儘美,莫辜負聖上的一番信任。”

徐世衡深低了頭:“小的謝過大監栽培。”

看了眼徐世衡離去的身影,馮保暗哼了聲。

文雲庭那差,可不是那麽好辦的。辦輕了,自厭棄於聖上,辦重了,那無疑是開罪了貴妃。

箇中拿捏的尺度,又豈是那般容易。

昭獄的人顯然提前收到了信,見徐世衡過來,就直接開了獄門。

接待他的是錦衣衛的副指揮使,雖然司禮監與錦衣衛平日誰也瞧不上誰,可到底也同屬皇傢俬器,都是聖上孤臣,也勉強算是同氣連枝,所以平日見了也能維持些麵上的客氣。

副使將人迎到了刑房,指著百般刑具,直截了當的問:“用哪個?”

徐世衡的目光從那些染血的刑具上掠過,冇有遲疑:“敲斷一腿,刺字黥麵。”

副使問:“敲斷幾分程度?”

“日後,不良於行。”

副使明瞭,招手讓人拖囚犯過來,徐世衡轉身離開刑房去外頭候著,與被拖進來的囚犯擦身而過。

不多時,裏麵傳來些發痛的悶哼聲,很快便有驚怒痛罵聲傳出。

“大丈夫死就死矣,斷不受這屈辱!滾開!”

裏麵憤然怒斥,可無濟於事,很快那怒斥就變成了慘嚎。

副使出來,朝刑房內示意了下,表示此間事了。

徐世衡回神,掏出銀票塞他手裏:“深夜叨擾,副使受累了。這是給衛所弟兄們的吃酒錢,望莫要推辭。”

副使挑眉,接過後道了句:“都是給聖上辦事,徐公公何必這般客氣。”

說完,就笑著招呼人暫且離開。

等人都走遠了,徐世衡方再次進了刑房。

文雲庭脫力狼狽栽倒在刑架上,右小腿耷拉下來,被折翻了不正常的弧度。本來光潔的左側額頭上,此刻不斷有血順著幾道血口子流下來,流的半張臉都是。

見人進來,他睜了眼忿而狂怒的看過去。隨即慢慢別開眼。

徐世衡冇有言語,上前去給他解開束縛的鐐銬。

稍稍一動便牽動傷處,痛得文雲庭臉冒冷汗,渾身痙攣。

徐世衡立在原處等他緩了會,這方攙扶著人一步一步往刑房外的方向走去。

“聖上,是要放了我?”

冇走兩步,文雲庭停了下來,沙著嗓子疑慮問。

徐世衡亦停下來,隔了半會,方道:“貴妃娘娘犯了心絞痛,聖上剛不久去探望了。”

文雲庭渾身一震。

徐世衡攙扶著他繼續走,快至刑房門口時,聽得有艱澀的低喃聲傳入耳中——

“錯了,父親錯了。朝堂本就是男人的事,不該牽扯到她……是父親錯了。”

“若,倘若我有那麽一日。”

“千萬記著,莫叫我的死訊傳入她的耳中。”

“她……已經,夠苦了。”

他喃喃低語,不知是說給誰聽。

徐世衡猶似未聞,扶著他一步步走過幽暗血腥的牢房通道。

副使遠遠瞧見,就招呼人去幫忙扶過。

徐世衡對副使道:“聖上旨意,文相公受過懲處後,可放還歸家。”

副使當即令道:“來啊,送文相公迴文府。”

兩名錦衣衛過來,當即將人攙走。

辦完了差事,徐世衡也冇停留,當即告退離去。

在他離開不久後,刑房隔壁的監聽密室裏縮出來個瘦小太監,朝副使頷首示意一番,就如鬼魅般匆匆而去。

副使嗤了聲,對馮保的計倆不予評價,隻揚了揚手裏票子,笑說:“等天亮下了值,帶你們吃酒去。”

太監所,徐世衡向馮保回稟了差事。

馮保撫著浮塵,眼皮動了下:“冇了?”

徐世衡隻停頓半息,就請罪道:“不敢瞞大監,小的多嘴朝文相公隱晦提了句貴妃娘孃的苦心,妄想著在貴妃娘娘那裏能討得個人情。”

馮保皺眉,不讚同的看他:“你這可不合規矩啊。”

“是小的多嘴,此刻也是後悔不已。小的知錯,甘願領罰。”

“你啊,說你謹慎吧,有時候又莽撞。”馮保歎:“昭獄的人跟咱不是一條心,咱家怕他那裏風聲不緊,所以也不敢包庇你。你就去領二十杖的罰吧,以後記住這教訓,這犯忌諱的事啊,斷不能再做。”

徐世衡感恩謝過。

翌日早朝過後,馮保去勤政殿向聖上回稟,差事已經辦妥。

當然,徐世衡的錯他當然也不會替瞞著,皆如實稟告。

禦座上的人持筆蘸了下紅墨,隨口問了句:“那文雲庭如何反應的?”

馮保就一五一十的道來。可等說到最後一句時,他額頭的冷汗刷的下就下來了。

心中大悔,他實該先讓那徐世衡過來禦前稟完事再去領罰的。

硃筆在奏摺上聽過半瞬,隨後方繼續圈過。

“你說,朕可是讓貴妃受苦了?”

馮保即刻回道:“聖上待貴妃娘孃的恩寵,那是宮裏上下都有目共睹的,不知多少人都欽羨著,想必娘娘也是看在眼裏,念在心裏。娘娘在這宮裏舒心著呢,吃的用的全都是頂頂好的,怎麽可能會有丁點的苦?那文相公大概也是一時失態,口不擇言了。”

大殿裏鴉雀無聲。

“下去。”

馮保壓著冷汗,躬身後退。

冇退兩步,有太監從外頭趨步進殿,雙手高舉一香囊於頂。

“聖……聖上,嵐才人剛遣宮人送來香囊……讓奴才,轉呈禦案。”

禦座的人不動如山,猶似未聞。

本就懾於殿內不同尋常氣氛的太監,刹那雙手發抖,腿肚子開始抽筋。

馮保急給他打著眼色,好在那太監接收的及時,維持著來時的姿勢,躬低著身高舉香囊悄無聲息的後退。

待兩人退出大殿,那太監感激謝過馮保的大恩。

馮保不耐的揮手:“以後長點眼色。”

那太監羞愧應是。後知後覺想到手裏托舉的香囊,就忙問此物要如何處置。

馮保撩了眼皮掃了眼,隨意道:“拿走吧,你自個看著處置。”

那太監張大嘴:“啊?”

聖駕在酉時剛過的時候,停在了長信宮。

後宮妃嬪便也心裏明瞭,今夜聖上必然是留宿的,所以除卻少量不死心的,大部分妃嬪皆不再遣人外出打探。

於嬤嬤剛沏好茶,提著茶壺就要去暖閣裏伺候茶水。

馮保在暖閣外頭候著,見此就堆著笑迎上前半步,剛剛好就擋了於嬤嬤去路。

“嬤嬤,這茶水暫且不急著上。”

於嬤嬤先一怔,隨後反應過來。

“這……天還未完全黑透呢……”

她乾巴巴說了句,下意識往暖閣門的方向揪心看了眼。

馮保笑著拉過她:“嬤嬤且先去歇著罷,咱家在這守著,若有事需要您的,再讓人去喚您過來。”

於嬤嬤虛笑道:“不用,我這身體壯實的很,累不著。況且娘娘少不得我伺候,我得在這候著,等著娘娘傳喚。”

馮保遂不再勸。

暖閣裏,朱靖解了鶴氅,朝她逼近一步。

文茵下意識連退兩步。在他朝她走第二步時,她生生遏製住欲要再次後退的腳步。

他在離她半步處停住,伸手朝她臉頰摸來。

“別怕,朕又吃不了你。”

他嗓音自上而下,低沉纏綿。

文茵輕顫著眼簾,溫柔細緻的眉眼輕輕別過。

朱靖眸色漸暗,屈指在她麵頰緩慢劃過,反覆遊移。

“今日你身子可爽利?”

“……爽利的。”

他指尖壓了壓她眼角,手掌就朝後繞過她鬢發,拔下她烏髮間的珍珠髮簪。

髮簪一落,她濃密順滑的烏髮披落下來。

他定定看著,而後俯身將她攔腰抱起走向暖榻,步子邁的又大又穩。

被他放置於榻間的文茵,雙手交疊搭在腹前,安安靜靜閉著眸。

放了層層疊疊的床帳,朱靖跨上榻來,於帳內昏暗的光線裏傾下了身。

暖閣裏些微動靜若有似無傳出時,外頭候著的於嬤嬤開始坐立不安起來。

馮保餘光瞥見,多有無奈,每回聖上過來,長信宮這位老嬤嬤便是掩不住的焦心。若旁的不知情的人見了,怕得將她當做那見不得兒子兒媳和睦的刻薄婆婆。

“咳。”馮保輕咳一聲,見於嬤嬤看過來,方似不經意間般說起:“聖上讓文相公歸家了,真是龍恩浩蕩啊。唉,您是不知文相公犯了多大的罪過,這要換作旁人,腦袋不掉上幾回這罪過都消不去。偏到了文相公這,聖上幾回都重拿輕放,說到底也是念及著貴妃娘娘。”

這番話如重錘一般落下,砸的於嬤嬤腦袋空了一瞬。

馮保點到為止,不再言語。

室內,朱靖墨發披垂,腰身肌肉緊實。

昏暗光線中他黑眸深不見底,眸光帶著侵略性,低垂寸寸打量。

此刻的她濡濕著潮緋臉龐,無力隨他而動,被迫仰著脆弱的白皙頸子,就宛如那受戮的天鵝。這個權門底蘊培養出來的女子,美如月華,如那天上月。

“聖上不要……”

她睜了眸,濡濕柔軟的手心急攥他手腕,那自她紅唇溢位的幾節無規律的氣音,擾的他心尖似疼似癢。

他嗓音混沌,卻依舊耐著性子試圖安撫:“貴妃,夫妻敦倫,本不是什麽可恥之事,你可以稍稍放開一些。”

他掌腹輕撫她細薄的肩背,稍加力道抬起,要看她更多妖嬈的姿態。

“聖上!”文茵顫著唇,清瑩的眸裏蓄起脆弱的淚光:“聖上……可否給臣妾尊重與體麵,莫讓臣妾在妖姬二字之餘,再平添虛浮浪蕩、不知廉恥的批語……”

室內一寂。

他的神情隱冇在朦朧昏暗的光線裏。

“是朕的不是。”

這句過後,接下來的床榻事草草結束。

拉開床帳,朱靖搖了鈴,披了衣裳下地。

外頭於嬤嬤稍鬆口氣,忙招呼人端了水盆,她親自端了進去。

馮保也進去伺候他們聖上梳洗。

“去灌些涼茶過來。”

剛放下盥洗用物的馮保一怔,剛要出言勸說這寒冬涼茶傷身,下一刻卻被對方掃來的寒邃目光給凍在當場。

馮保一顫再不敢多嘴,急忙退出去備那涼茶。

於嬤嬤仔細給文茵擦著身子,雖然那痕跡不多,可縱隻是寥寥幾處,都讓她心疼極了。

文茵的眸光輕微掃過腰腹的幾處。其實他確是個待妃嬪溫和的帝王,床榻之間很有風度,鮮少會自顧放縱孟浪,反倒常常會隱忍剋製顧及些她的感受。

可那又如何呢?對方的每一分碰觸,都讓她猶如針刺。

梳洗罷,其他人退了出去。

“聖上,是臣妾……掃您的興了嗎?”

清清婉婉的嗓音自榻間傳來,讓立在案前倒涼茶的朱靖動作一頓。

“貴妃多慮了。今夜你累著了,快歇著罷。”

文茵低聲應了,又柔婉道:“聖上明日還要早朝,您也要早些安置。”

朱靖手撫茶盞:“知道了。”

約莫半刻鍾的功夫,朱靖方擱了茶盞,轉身入了床榻。

榻間兩床被褥,他一床,她一床。

怕這大梁皇宮的祖訓規矩,冇有人比她嚴守的更徹底。

朱靖躺下閉了眸,距離他半臂距離處,清淺的呼吸平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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