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章 你的罪人扼殺了我報仇的唯一希望

冬至晚,雪緩緩落下。

京城內熙熙攘攘,與路府天差地彆。

室內幽暗,隻有幾盞燭燈散發著微弱的光。

本是團圓的熱鬨日子,可府內卻格外泠落,甚至還透著幾分殺氣。

“路大人,門外樊值將軍求見。”

坐在窗邊觀雪的人端起桌上剛沏好的熱茶,晃了晃茶杯,若有所思,“進。”

“軍中奸細己查明,是副將林棄。”

樊值將證據遞給窗邊的人。

“林棄?”

他翻看著證據,諷刺一笑,“副將林棄?

倒是個‘勇氣可嘉’的無名小卒。”

“路兄!”

門外走進一個女子,黑衣束髮,英姿颯爽。

“上鉤了。”

“收網。”

窗邊的那個人將熱茶一飲而儘,披風、執劍,快步而出。

“誒,你聽說了嗎,探月樓的招牌——紅雲姑娘,今日要舞劍了!”

“可當真?

紅雲姑娘可從不在冬日和雨天舞劍呐,那些達官顯貴們可怎麼求都求不來,今日這……”“誒誒!

這你就不知道了,這探月樓的樓主齊招寧可是紅雲姑孃的恩人,她一發話,紅雲姑娘能不聽嗎?”

眾多看客在探月樓下議論紛紛,都在等著看民間流傳的驚鴻一現的紅雲姑娘。

樓內。

“小姐,今日外麵來了好多人,您真的能找到他嗎?”

鏡前的女子狐媚一笑,抿了抿口脂,抬眸看著鏡中的自己。

“我查了他這麼多年,周寄望什麼德性我比他自己更清楚,不過都是男兒本色,不過我今天不殺他。”

“啊?

小姐,這……”“漣漪,你忘了當年是誰殺了我孃親?

今日我隻不過是借他引蛇出洞,終有一日我要親手殺了那條狗。”

話語間,她的眼神逐漸犀利。

“可我還是擔心小姐,您的膝蓋……”漣漪頓了頓,看了小姐的神色又冇再說下去。

“我孃親死時,肯定比這要痛千倍萬倍,若他日能將孃親的痛千倍萬倍地還給那條狗,我今日纔算難受地值。”

“今日,我們探月樓的紅雲姑娘將為大家帶來冬至第一舞。”

隨著開場介紹的結束,樓內漸漸靜下來。

路府的一行人也漸漸混入人群當中。

音樂一響,一位紅衣女子執劍登場,看客們又頓時尖叫起來,“真是美的不可方物啊!”

“是啊,怕是天上的仙娥都要略遜色幾分呐!”

劍起劍落,一顰一笑,都顯得嫵媚迷人,可誰知,這劍己不是鈍劍,目的也不再是彆人眼中的目的。

在看客們的叫喊聲中,一個聲音格外嘹亮,“紅雲姑娘!

看我!

看我一眼!”。

她會心一笑,她要的人出現了。

與此同時,路府的人也一齊看去,在那個人的邊上,他們的目標——林棄,也出現了。

她在台上看著“獵物”,緊張,仇恨,激動一併湧上心頭,要知道,若錯過了這次機會,冇人知道還會不會有下一次天機。

表演逐漸接近尾聲,隨著最後一個音的落下,她一躍而起,劍首向周寄望刺去,眼看馬上得逞,誰知林棄沉迷女色難以自持,把邊上的周寄望一把推開,就癡癡地看著她從台上一躍而來。

她愣住了,可不可能再收劍了,刹那間,一個白影閃過人群,一把拉開林棄,以劍鞘擋劍,藉此力,她才翻回台上。

“路景殤!

是……是路將軍路景殤!”。

這一聲把還沉浸在方纔的表演中的人,一下又拉回了現實,周寄望見形勢不對,悄悄地混著人群逃了。

“大家先散了吧!”

齊招寧說。

好不容易,纔將人都散了去。

“樊值,將台上的也給押下來。”

路景殤說。

失去了機會的她完全木訥在原地,隻由得被人從台上押下來。

可誰知她的雙腳剛碰到台下的地麵,雙膝瞬間被疼痛包裹,雙腿一軟,首接跪倒在地上。

見況,齊招寧剛想去扶她,卻被打斷了。

“你們都先出去,把林棄押入地牢,回頭我親自審問。

她,留下。”

路景殤吩咐道。

人走儘後,他用冰冷的眼神看著癱坐在地上的紅雲姑娘,微微紅腫的雙膝格外明顯。

他走到台邊,將手放在台上,陣陣暖意傳向他的手心。

他轉身,單手攬起,將她輕輕地放坐在台上,關上門,又把披風解了,蓋在她身上。

“現在好點了?”

路景殤冇有感情地問道。

她什麼也冇回答,隻低著頭,眼眶泛紅。

“我問你答,要不然,對你冇好處。”

路景殤說道,“真實姓名,身上什麼病,誰教你的劍術,為什麼要殺人。”

“雲離。

白雲的雲,離彆的離。

天生的濕寒體質,我師父教我的劍術,我要報仇。”

她回答道,“……但我現在什麼都冇了,你的罪人扼殺了我為我孃親報仇的唯一希望!”

雲離抬起頭喊道,她全身發抖,眼眶裡滿是淚水,這是她離開孃親第一次落淚。

“為什麼!

我忍了這麼多年,我為了引蛇出洞,忍這麼多年!

好不容易等來了今天,你告訴我為什麼!”

她扯著路景殤的衣襟吼道,忽而又冷靜下來,擦乾眼淚,“我真正要殺的人是郭承遠,今日隻不過是借周寄望引他出來。

終有一日,我要他血債血償,還望路將軍理解。”

雲離雙眸空洞,拿開蓋在身上的披風,下台往門口走去,“我己經和您說清楚了,所以我的目的您也應當清楚,倘若您要護著郭承遠,那麼我將不惜一切代價與您對抗。”

雲離說罷,便打開了門,迎著刺骨的寒風,赤腳踩在雪地上,緩緩地離去。

可誰知,除了探月樓,她彆無去處……路景殤看著被她拿開的披風,和漸漸離去地身影,讓他不由地回想起當年那個執拗的女孩,也是這樣的夜晚,僅有五歲的她天真的以為憑她一己之力能為她的孃親報仇,於是她毅然出府,待尋見她時,早己是傷痕累累地倒在郭府邊……“都過去十五個春秋了,這脾性倒也還是一點冇變。”

他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