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黑夜裡，複州城外的聯軍在緊急地集結。

到處都是吆喝聲，到處都是晃動的火把，整個營地顯得嘈雜而混亂。

“發生了什麼事兒？”

“我也不知道啊。”

“......我剛躺下歇息呢，這突然就讓集結。”

黑旗營的隊伍中，衣衫雜亂的軍士們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起，他們互相打聽著訊息。

可是毫無征兆地突然集結，他們都是滿頭霧水，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

“副統帥來了！”

遠處傳來了叫喊聲，那些不明所以的軍士們都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隻見聯軍副統領、黑旗會會長李陽在羅大榮、周虎臣等人的簇擁下，朝著眾人走來。

“副統帥，我們突然集結要去乾什麼？”

“要打仗了嗎？”

眾人湊到跟前，七嘴八舌地問著。

“諸位弟兄，諸位弟兄，都安靜一下，不要再說話吵吵了。”

羅大榮雙手下壓，率先地開口說：“副統帥要給大傢夥講兩句。”

羅大榮說話的同時，李陽這位聯軍的副統帥則是手腳麻利地爬上了一輛滿載著糧食的大車。

他站在糧車上，環顧四周，周圍都是聚攏而來的黑旗營的軍士。

黑旗營一路招兵買馬，收攏了不少的義軍和山賊流寇，現在的隊伍已經一萬多人了，規模不小。

在羅大榮等人的嗬斥下，眾人的嘈雜聲音逐漸變小。

很快，周圍除了獵獵作響的旗幡外，一片安靜。

李陽掃了一眼黑旗營的軍士們，清了清嗓子。

“諸位弟兄！”

李陽大聲道：“現在敵情有變！”

“我和李大帥商議了一番，決定連夜攻城！”

“啥？”

“連夜攻城？”

“不是說明日再打嗎？”

“怎麼突然變卦了？”

“......”

此言一出，一片嘩然。

黑旗營的軍士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猜測到底是什麼敵情發生了變化。

“都他孃的給我閉嘴！”

李陽麵對混亂嘈雜的隊伍，突然怒吼了一嗓子。

議論紛紛的黑旗營軍士們被嚇了一個激靈。

他們抬頭望著站在糧車上的李陽，流露出了一些畏懼色。

李陽大聲道：“複州城內有堆積如山的金銀財寶！”

“那都是寧王這些年積攢下來的！”

“我就問你們，想不想要！”

眾人錯愕。

“誰不想要誰是傻子！”

幾秒後，有人開口。

“這纔對嘛！”

“城內金銀財寶堆積土山，誰不想要那就是傻蛋！”

“可現在複州援軍已經在往回趕了！”

“我們要是現在不打的話，那說不定真的一兩銀子都搶不到！”

“你們甘心到嘴邊的肉飛了嗎？！”

羅大榮大吼道：“不甘心！”

“對，不甘心。”

眾人跟著附和。

“他孃的，你們不甘心，老子也不甘心！”

“老子看上的東西，那就必須搶到手裡！”

“所以我們要進攻！連夜進攻！”

李陽環顧四周，大聲喊道：“隻要打下了複州城，我做主，將其中的三成都分給你們！”

李陽大聲道：“誰要是第一個攻進城內，普通的軍士官升三級，獎賞白銀五千兩！”

“凡是各隊領頭的，官升一級，單獨獎賞白銀兩萬兩！”

方纔黑旗營的軍士們還在議論為何要連夜攻城。

可是聽到李陽說出瞭如此重賞後，他們的呼吸都變得急促了起來。

他們現在已經不關心為何要連夜攻城了，他們腦子裡裝著的都是金銀財寶！

先不說升官兒，就算是能拿到五千兩銀子，也足以他們買田置業，舒舒服服地過完下半輩子了。

一個改變他們命運的機會出現在了他們的麵前，這讓很多人都變得興奮起來。

在巨大的誘惑麵前，他們選擇性地忽略了其中蘊含的巨大風險。

“現在各隊人馬回去準備！”

李陽大聲道：“從第一千人隊開始，每一次投入兩個千人隊進攻！”

“現在第一，第二千人隊準備，一個時辰後進攻！”

“第三、第四千人隊隨時準備輪換上去！”

“其他各隊人馬休整待命！”

李陽的黑旗營的內部編製是參照左騎軍的。

可是隨著他們攻入複州，收攏了大量義軍流寇等隊伍。

這些新入夥的人很多人在一個月前還是販夫走卒，他們壓根不懂得什麼軍中的編製。

況且李陽也冇那麼多的軍官去整編這些隊伍。

所以李陽采取了較為簡單的編組方式，那就是以十人、百人和千人編組。

在隊伍中設立十人長、百人長和千人長，每百人設一麵旗。

打仗行軍的時候，他們隻需要跟著自家隊伍的旗幟行動就行了。

各隊的軍官都從黑旗營和戰場上表現優異的人中提拔上去的，都是一些頗為勇猛的人。

這樣的編組雖然看起來很簡單，可事急從權，讓李陽很快就理順了自己的隊伍。

李陽一聲令下，黑旗營的各隊人馬都很快轉入到了備戰狀態。

特彆是第一、第二千人隊的黑旗營軍士，他們忙著擦刀，忙著去借盾牌，忙得不亦樂乎。

他們作為第一批的進攻部隊，在一個時辰的準備中，從其他隊伍中湊了不少兵刃甲冑雲梯等物。

畢竟他們的隊伍擴充的太快，各類兵刃嚴重不足。

平日裡打那些縣城倒是可以一擁而上，可現在要打堅固的複州城，那一線的進攻部隊必須要有充足的裝備。

他們集結在臨時營地內，在火光的照耀下，倒也像是那麼一回事兒。

“出發！”

李陽掃了一眼黑壓壓的隊伍後，直接下令出發。

在舉旗官的率領下，隊伍開出了臨時營地，朝著不遠處高聳地複州城開去。

李陽則是將第一和第二千人隊的千人長譚老三和周虎臣給叫到了自己跟前。

“譚老三、周虎臣，這一次你們兩人親自帶隊上去，不要留手，給我猛攻！”

“你們要是能打進去，我算你們首功，瓜分戰利品的時候，會多給你們一成！”

“要是你們打不進去，也要給我打夠一個時辰！”

“我就在後邊督戰！”

李陽對他們強調說：“你們誰要是冇到時間就撤下來，我決不輕饒！”

譚老三是梅縣義軍的頭目之一，直接被李陽收編了，現在擔任千人長。

周虎臣則是原東南義軍出身，這一次張雲川將他調給李陽，歸屬李陽調遣。

周虎臣表現優異，所以也被李陽提為了千人長。

“是！”

譚老三和周虎臣知道李陽這個人說一不二，他們都麵色格外的嚴肅，做好了惡戰的準備。

譚老三和周虎臣率領兵馬開到了複州的東門外。

此刻大隊的黑旗營兵馬出動，也驚動了城內的複州守軍。

城頭火把晃動，大批的兵馬在調動，無數的強弓勁弩對準了城外，如臨大敵。

隻不過複州軍的主力傾巢而出，現在留守複州城的兵馬都是臨時招募的新兵。

他們原本的任務是待主力部隊去攻打東南節度府的時候，他們留守後方，維持秩序。

可三香教突然鬨騰起來，在各地舉義。

如今光州和左騎軍的聯軍又殺進複州，他們這些人馬壓根就應付不過來。

麵對李陽他們的大軍逼近複州城，寧王情急之下，隻能將駐防各地的新兵全部收縮防禦。

如今駐防在複州城的新兵約有上萬人，除此之外，還有一些豪門貴胄的家丁護衛。

城頭傳來了一陣躁動，隻見數十名身穿甲冑的軍士簇擁著一名文官大步而來。

這文官赫然就是複州寧王府長史朱雪峰。

現在寧王將複州的防衛事務交給了他，讓他全權負責。

“拜見長史大人！”

見到這文官後，負責守衛東門的複州軍校尉李昊當即上前行禮。

這李昊是複州將門世家李家的人。

複州軍中有不少李氏家族的人，職務最高的則是複州虎牙軍副將李思遠。

李昊不是李氏家族核心子弟，在複州軍中原本僅僅是擔任都尉一職的。

所以這一次冇有撈到隨軍出征的機會，卻冇有想到複州出了這麼大的亂子。

這讓他因禍得福，反而獲得了大展拳腳的機會。

他率領新招募的新兵剿滅了好幾股三香教的亂兵，因功被寧王擢升為了校尉。

這一次更是讓他守衛複州城東門，負責迎戰李陽他們率領的聯軍部隊。

長史朱雪峰對這複州軍校尉李昊擺了擺手，急問道：“李校尉，怎麼回事？”

校尉李昊回答：“長史大人，這城外的敵人突然開出兵營，似乎要連夜攻城。”

“連夜攻城？”

“對。”

校尉李昊道：“也不知道他們發了什麼瘋，現在在城外擺出了進攻的架勢。”

長史朱雪峰聞言後，他通過城垛的缺口朝著外邊掃了一眼。

隻見在城外的曠野上，火把晃動，人喧馬嘶，的確是有不少的敵人在調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