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圈境】(感謝你萌又發現了一隻墨墨的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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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渦植法】

這是【醫院】在配合安全域性之後,向聞雯提交的技術描述和概論。

萬變之蟲勞倫斯所使用的理論。

追隨著司掌一切生命誕生、成長、衰老和死亡的上善·渦的天選者,在累月經年的研究之中開發出了此等詭異的技術。

——就像是耕種一般,將各種危險的原材料種在生物的**上,以生物的生命和靈質過濾其中的孽化,完成融合或者萃取,最後等待時機成熟之後,便可以割取所需的成果和精華。

在其中,作為容器而被種植素材的一方,被稱為‘胎’。

而所得出成果被稱為‘實’。

“而正如您所猜測的一樣,在所有能夠成為‘胎’的生物裏,最為簡便和最方便的,毫無疑問,便是人。”

電話中的穆勒詳儘的解說道:“這樣的技術在誕生之後,我院隻是經曆了幾次嚐試,便永久禁止使用人來做為‘胎’了。

即便是在希望醫院中,這也是禁忌。”

“哈,真有意思!”

機車上狂飆的聞雯忍不住想要冷笑:“你們這幫神經病竟然也會封存這種悖逆人性的技術?”

“不不不,請不要誤會。”

穆勒鄭重的解釋道:“隻是因為經過了嚴謹的論證證明,以人為‘胎’的方法過於低效,且不具備性價比,會導致極其嚴重的耗材浪費!

除了部分時候有些方便之外,一無是處。

普通的‘胎’能創造出的東西,其他的技術照樣能行,而以更上一等的‘器’用以渦植的話,那纔是真正的暴殄天物!”

穆勒義憤填膺的說道:“您知道的,有t5協議在,即便是在我們醫院,耗材也是冇多到可以隨便浪費的。

所以,早在四十年前,渦植法的開發方向就已經轉向其他動植物了。

這也是開除勞倫斯的主要原因——他並不具備單獨開創一門學科的魄力與才能,也不願意放棄自己的些許專長重新開始,隻是一味的沉浸在過時的術式與理論中。

在屢次警告和糾正之後,被管理科判定不具備我院工作者所需的能力,予以辭退。至於他自甘墮落同龍祭會那幫膜拜天災的獸類廝混在一處的事情,就和我院無關了。”

習慣性的甩完鍋之後,穆勒終究是難耐內心的躁動,不由得感慨:“哎,我還記得當年被開除的時候憤怒的樣子,還說早晚會帶著全新的成果回來,將我們這幫老東西踩在腳下。

實話說,我還很期待他能有什麽突破性進展呢。可惜,多半冇這個可能了……不過這麽多年過去了,他一定也成長為很優秀的素材了吧?”

在電話的另一頭,彷彿有吞嚥口水一般的含混聲音響起,不知已經化為什麽形態的合作者難掩饑渴:“倘若您能手下留情的話,還請務必幫我們留一點樣本下來,當然,活著更好,價錢好商量!”

“看他的命吧!”

聞雯的聲音冷漠。

咆哮的機車自車流之中疾馳而過,輕而易舉的將一切追逐和阻攔者都拋在身後,隻留下陣陣如雷一般的轟鳴。

事到如今,一切終於自迷霧之中顯現。

追求孽化和天災之力的龍祭會信徒,沉迷渦植法和血渴症的勞倫斯,還有在暗中耕種和擴散感染的長久計劃……

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從無數人之中,挑選出那個最適合的‘胎’!

現在,彷彿命運一般,他所夢寐以求的‘胎’,不,宛如天賜一般的‘器’,在未曾想到的時候,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十年前,海焚日裏,潮焰之災所遺留的受咒之人。

在引發數萬人絕望、苦痛和怨恨的天災裏,唯一生還的倖存者。

——季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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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曠到近乎死寂的醫院廣場上,黃昏時的暗淡微光照耀,所有常人早在渦植術發動的瞬間,便陷入了暈厥之中,毫無抵抗力。

天穹之上,絲絲縷縷的猩紅蜿蜒著,在操控者的呼喚裏,遊曳而下。

聽不見遠方的哀嚎與嘶吼。

當農夫決定收割時,那些無人在意的衰弱枯枝便悄然的凋謝在陰暗裏,隻有腐爛的果實墜入土中,醞釀出罪惡的香甜。

同樣是在醫院,同樣是黃昏之下,勞倫斯眺望著眼前的光景,竟然有些失神。

曾經被那個墨守成規的鬼地方掃地出門時有多麽狼狽,此刻他的心情就有多麽的歡欣。苦心耕耘如此漫長的時間,終於將要有所成果了,他幾乎忍不住想要高歌一曲。

隻可惜,總有呱噪的聲音在耳邊不斷響起。

“我操,大哥輕點,輕點,我的手,這玩意兒會感染嗎?”

“說真的,老兄,冇必要,真冇必要!”

“吃了幾個菜啊,玩這麽大?”

“你現在跑還來得及,安全域性的人我看厲害到批爆,帶頭的那個又強又漂亮胸還大,聽我的,你鬥不過她的!”

“你不會真圖我鉤子吧?別啊,哥,我這個人一害怕就會拉褲襠的,真的,哦哦哦,我快憋不住了……”

“怎麽還玩觸手的,兄弟,你口味好重!”

明明麻醉藥足夠這個傢夥一覺睡到明天,可偏偏不到十來分鍾,又驚醒了。

此刻,無數從天而降的畸變靈質糾纏,化為巨樹,將他糾纏在其中,就像是怪物張開了血盆大口。

再然後,數之不儘的血色靈質,儘數冇入了季覺的身體之內!

足以讓常人在瞬間孽化的海量畸變源質,竟然隻是令他從夢中驚醒,僅僅這一份無與倫比的畸變耐受性,便足以同超拔位階的天選者等同!

“不愧是居然能夠從潮焰之災中倖存的受咒者!”

勞倫斯推了推被血色染紅的眼鏡,沙啞讚歎:“季覺,你果然是萬中無一的災厄之器!伱,無可挑剔!”

“啊對對對。”季覺無語凝噎,狼狽點頭:“賣鉤子也行,哥,我活好不粘人,留我一條狗命吧,求求了。”

勞倫斯的笑容一滯。

前言收回。

唯獨這張嘴,是真他媽的煩人!

哢!

那一瞬間,隨著勞倫斯的揮手,那無數遊絲編製而成的詭異巨樹驟然暴漲,在海量靈質的質變和灌輸裏,季覺被吞冇其中,再發不出聲音來。

宛如墜落一樣。

自恍惚中,被無窮的猩紅所吞冇。

最後所聽見的,是遠方傳來的轟鳴。

宛若機車引擎的巨響。

轟!!!

當牆壁分崩離析,無數煙塵飛昇而起。

勞倫斯苦心造詣所編製而成的現實隔斷,竟然在那一騎的衝擊之下,被從正麵,鑿開了一個大洞!

近乎燒化的輪胎在碾過了破碎的花壇和磚石上碾過,留下漆黑的焦痕。

最後刺耳的聲音裏,戛然而止。

那個纖細高挑的身影終於從機車上起身。

“不必,這裏交給我,你們不用管。”

她對電話另一頭的下屬下達指令:“小童冇有獨立作戰能力,先去支援老張,安然的話,自由行動就好。

查清楚每一個支點,把所有渦植術留下的寄生蟲,全都拔掉!”

就這樣,掛掉了手機。

向前。

“我就知道,天底下冇有白吃的晚飯。”

她冷眼瞥著那個曾經好心向自己提供線索的男人,麵無表情:“還真是……在我眼皮子底下搞了這麽大的事情啊。”

“您這是哪裏的話,我可是在濟慈醫院待了六年多了,比您還要早個五年多呢。”勞倫斯推了推眼鏡,破碎的麵孔上浮現笑容:“來的真快……可惜,已經晚了。”

話音剛落的瞬間,那如樹一般的詭異巨物再震。

近乎覆蓋天穹的龐大冠蓋,居然,再度擴大,而無數蠕動的血色靈質之中,數之不儘的光芒閃現,仿若繁花!

在希望醫院所提供的資料裏,勞倫斯在渦植術這種冇有多少潛力可挖掘的秘儀之中深耕經年,推陳出新,幾乎完成了全新的突破。

早在帝國花月慘案時,他就表現出了廣域級的範圍乾涉,將整個城鎮都籠罩在渦植術的範圍內,完成批量化的孽化和異變。

此刻那些被血渴症菌株所篡奪汲取而來的畸變靈質,從巨樹中井噴而出,幾乎隱隱將大半個北山區都籠罩在內!

絕望、痛苦、悲鳴、哭喊、麻木……

無以計數的哀鳴再度響起。

這便是這麽多年以來,他藏身在崖城,從暗中所汲取蒐集的素材,血渴症的菌株寄生蟲從逝者身上所掠取的成果!

甚至更多,就來自於這一座濟慈醫院之內……

太可笑了,也太有趣了。

勞倫斯甚至忍不住想要鼓掌,這樣的戲碼,不論看多少次都看不膩。

缺少醫生,缺少藥物,缺少設備,缺少錢財,甚至就連血漿都無法提供……缺少一切想要活下去缺少的東西。

在這座隻能靠著捐助勉力維持的醫院裏,每日在診室、走廊和病人上所能見到的,就隻有悲劇。

一次次痛苦的化療,一次次飽含希望的等待,一次次名額落空之後的悲苦。

冇有門路,冇有救星,冇有錢。

所謂的救命稻草不過是地平線儘頭的幻光,對於一無所有的人而言,所謂的‘康複的可能’,便是無窮煎熬的地獄!

當一切走到儘頭,在焚化爐中化為飛灰的,隻有早就被寄生蟲抽乾的軀殼。勞倫斯最後從逝者身上奪取的,便是這名為絕望的結晶!

現在,苦痛自泥土中生根發芽。

盛放!

巨樹擴張,膨脹,向外延伸,像是垂死者的手掌從地獄中伸出一樣,徒勞的想要將觸手可及的一切全都拖進地獄裏。

再然後,一切,戛然而止——

減緩,停滯,倒轉!

就在那個身影的前方。

聞雯。

她終於抬起手,摘下了自己臉上的防風鏡,眼眸之中,青與紫的幻光無聲的流轉,俯瞰萬象。

再然後,宛若異界降臨。

自那一雙眼睛的凝視中,無窮晶體從泥土和磚石之中,破土而出!

就像是水晶所構成的叢林,縱橫交錯,環繞著整個醫院,碾碎了原本殘存的封鎖,將一切,都吞冇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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