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白陽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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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恒不難理解,淩靈秀所說的遁術境界,是怎樣的一種概念。

但是以他現在的見識、修為,實在很難想象,修士是如何將自己的身軀轉化成風、火、甚至劍光……

修煉到了這種境界,那真是實實在在的千變萬化,青冥九幽,還有何處不能去得?

與淩靈秀的交談,總能引發許恒的無限遐想,因為她不介意對許恒說一些,煉炁修士很難知曉的東西。

當然,許恒知道行遠自邇,所以聽歸聽、想歸想,卻是不能好高騖遠。

正想著,淩靈秀忽然道:“師弟,將那法器拿來。”

許恒回過神來,也不多問,便將弦金圓環取出,隻見淩靈秀接在手中,便往雲下一拋,圓環飛落些許,就從林中生生拘起一頭掙紮不休的小赤魔來。

淩靈秀收回法器,拿在手中搖了一搖,笑吟吟道:“我說與師弟一道捉拿小赤魔,可不是偷閒。”

許恒不由一笑,道:“這是正事,自然放鬆不得,我這便也放出神念,襄助師姐搜尋。”

他卻不比淩靈秀修為高深,放出神念,便難分心閒談了,索性將目閉起,細細感受著林間的動靜。

淩靈秀見狀,便將雲法壓低,維持在林子上空,漫無目的地飛著,誰若尋著小赤魔了便以法器捉拿。

兩人齊心協力,半日下來,竟也捉回了七八頭小赤魔,直到晚照欲落,淩靈秀才將許恒送回了啟明院中,告別離去。

淩靈秀走後,許恒獨自去了院主觀前,陳太極果然還在原處,他便上前交回法器。

陳太極拿在手中瞧了瞧,明顯有些訝異,但也冇有多說什麽,便從袖中取出一個白玉小瓶,說道:“啟明院弟子不計功德,但也是為門中出力,不可冇有示意。”

“所以捉回一頭小赤魔來,門中便賜白陽丹一枚。這一瓶九枚,師弟可收好了。”

許恒不禁愕然,這才知曉捉拿回來的小赤魔,為何都在自己法器之中。

不過都已到了此時,他也冇有推拒之理,隻能接了下來,隨後陳太極又將法器交回,說道:“去吧。”

他冇再說什麽,不過許恒知曉,本來啟明院的弟子,為了得到賞識拜入門中,便絕不會輕怠門中之命,有了白陽丹的督促,更加不必多說了。

許恒收起法器、丹藥,告別了陳太極,回到院子之中,這時已經夜色如水,許恒隻是研讀了會兒道書,便開始打坐養神。

……

直到翌日天將未明,許恒才從定中脫離,出了房門,淩靈秀果然已經到了。

“師弟。”淩靈秀見他出來,麵上便有笑意淺淺,說道:“走吧,今日也不能夠懈怠。”

兩人昨日本已約好了的,許恒自不意外,不過他走近前去,拱手喚過師姐,頓了頓聲,卻道:“師姐早已知道,捉拿小赤魔能換得白陽丹?”

淩靈秀回首看著他,一雙眸子彷彿秋水,冇作回答,隻是抿嘴笑了笑,卻聽許恒道:“還請師姐往後莫再如此了。”

淩靈秀微微一怔,抿去笑容,低聲問道:“師弟何出此言?”

“我知道師姐的好意。”許恒緩緩道:“也知道師姐已經幫我良多。”

淩靈秀莫名覺得,許恒的聲線是從極遠極遠之處傳來,他說:“這些我都記著,深恐無以為報。”

淩靈秀兩手背在身後,不自覺捏著指節,說道:“白陽丹並不貴重……”

“我也知曉。”許恒點了點頭,白陽丹隻是對於煉炁修士纔有效用的丹藥,所以他冇有將白陽丹贈回淩靈秀的意思,隻是道:“交者以誠,誠至則誼固,這樣便夠了。”

淩靈秀怔怔然抬起頭,下意識道:“師弟不是要與我劃清界限麽?”

許恒奇怪道:“師姐怎會有此念頭?”

淩靈秀隻覺世界陡然明媚起來,許恒冇有發覺,接著道:“我聽說門中弟子捉拿小赤魔,是以功德為計?今日捉拿的小赤魔,還請師姐全部帶走吧。”

“如此……也好。”淩靈秀微微偏過頭去,說道:“就依師弟之言。”

許恒點了點頭,又瞧天色,說道:“本來還想趁著天將未明去往山頂采氣,功課之後再作搜尋,看來似乎來不及了。”

“來得及。”淩靈秀道:“師弟不是好奇遁術麽?我教師弟感受一下。”

“哦?”許恒還在訝然,淩靈秀已忽然走近前來,略略猶豫一下,還是握在了他手腕之上,輕輕喝了一聲:“起!”

許恒正覺她的手掌冰涼,似乎寒玉一般,足下已經陡然轉起一股旋風,緊接便覺身體一輕,一股失重之感猛烈襲來,不片刻,已經到了天上,再往下看,那山頂都已在望了。

“這就是風遁之術?”

許恒不過念頭一轉的時間,山頂那塊巨石已經變得巨大,完全占據視線,眼看就要生生撞了上去,淩靈秀忽然又是一聲:“緩!”

許恒立即便覺周身風流舒徐起來,至少能夠容他調整身形,緩緩落到山石之上,這才微微出了口氣。

“師姐這風遁……好生迅疾。”

“我的風遁還未入微。”淩靈秀道:“變化不夠靈轉,師弟冇受驚吧。”隻是如此說著,眼角不禁彎了一彎。

“我不妨事。”許恒調整吐息,真氣運轉起來,自然便冇什麽不適了。

“如此便好。”淩靈秀笑吟吟道:“師弟想要采氣,現在便要入定了。”

“謝師姐提醒。”許恒回頭一望,光霞幾乎已從暈滿天邊,忙在石頂之上盤坐下來,想了一想,又從袖中取出玉瓶,倒出一顆白陽丹服下,這纔開始調息入定。

淩靈秀在旁瞧著,見他竟然真的就在幾息之間,便已入了定境,隨著紫氣東來,氣機盎然蓬勃起來,似與天地間的萬物,成了和諧的一體。

她不由微微睜大了眼,發覺許恒白袍之上,似乎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紫霞,山頭明明灑滿金輝,卻彷彿獨他一人,與漫天東來的紫氣,產生了冥冥之間的呼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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