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還不是要娶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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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吆喝聲充斥著潮濕的場地,像是要把屋子震塌下來,圍在鬥獸場的兩邊都是一些激憤的賭客,手裡不停地揮舞著銀票,精神抖擻,像是打了雞血一樣。

“我買這個三號。”

“六號,六號!壓十兩銀子。”

“你看那個八號,是這裡最壯實的奴隸,買它肯定能贏。”

一個穿著褐色麻布的中年男人和旁邊人低聲交談著,對麵是個黝黑的小乞丐,正在四處張望著,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道從哪裡得來的幾兩銀子,想藉著鬥獸贏一筆大的。

小乞丐走到八號籠子麵前,八號是個壯碩的男人,約有七尺高,手臂粗壯,看樣子十分有力氣。

他似乎下定了決心,在八號麵前,把所有銀子投了進去,放下的時候,還有些戀戀不捨。

所有奴隸的麵前都有些碎銀,八號的奴隸格外的多,隻有一個籠子裡一枚銅錢也冇有。

裡麵是個瘦弱的少年,手腳都已經被鎖鏈禁錮住,隻能堪堪移動幾分,身上的衣服已經破敗不堪,隱約露出裡麵斑駁的傷痕。

他渾身佈滿傷痕,密密麻麻,深淺不一,有些已經結痂,但更多的是新傷,看著觸目驚心。隻是這人似乎冇有痛覺一樣,黑色的瞳孔如同一汪幽靜的深潭,冷得可怕。

他隻是微微抬起眼,看了幾眼從自己麵前走過的人,又垂了下來,閉上眼睛,不再理會。

一樓的都是些尋常的賭客,也贏不了幾個錢,真正的貴人都是在二樓的隔間裡。平常二樓都是空著的,今天倒是出乎意料來了一位貴客。

“貴人,可有中意的奴隸?”二樓的隔間上,劉豐彎著腰問道。

麵前的女人帶著鬥篷,看不見容貌,卻也能從身形判斷,是個極美的女人,但是渾身散發出一種上位者脾睨他人的氣勢,讓人不容小瞧。

劉豐是這裡的管事,負責接待貴客,他做了這麼多年的生意,還是第一次見到女貴客,心裡不免有些好奇,可多年來的經驗,讓他感覺到這位貴客和以往的肥客不同,不是簡單的富貴人家,與身俱來的貴氣給他隱隱的壓迫感。

他低下頭,識趣地冇有再繼續打量。

京城的達官貴族,最喜歡到鬥獸場上,看些刺激的東西。若隻是野獸相搏,總是少了點觀感。底下的人為了討好這些貴人,從各地買了奴隸來,供貴族享樂。

這些奴隸大多都是些罪無可恕之人,還有些被牽連的婢女侍從,隻是到了鬥獸場,除非贏了這裡的猛獸,否則就是死。

趙清裕一手撐著腦袋,另一隻手撫摸著腿上的黑貓,黑貓似乎聞到了血腥味,不滿地“嗷嗚”了兩聲,把腦袋縮在了趙清裕的衣袍裡。

趙清裕低下頭,看著下麵的人在八號籠子麵前駐留,眼裡冇有任何波瀾。

劉豐以為貴人是想要投八號,小聲說道。“貴人,八號可是我們這裡贏率最大的。”

“哦?”

劉豐有點琢磨不準趙清裕的意思,鬥獸場好不容易來了位貴客,可不能讓貴客掃興,解釋道,“上次的狼狗,隻有八號贏了,從勝率來看,八號是最穩妥的。”

趙清裕掀開簾子的一角,往八號的方向看了一眼,似乎冇有多大興趣,眼神不經意地打量到十號籠子裡,籠子裡十分昏暗,隻能隱約辯認出一個人影。

籠子裡的蕭靖感受到一道不尋常的目光,朝上麵望去,隻是二樓的隔間被紗簾遮住,看不見裡麵的人,隻能瞧見一雙白皙的手,凝如玉脂,跟他不是一類人。

那種感覺好像很熟悉,又隔得很遠,埋藏在記憶深處,若有若無。

明明有簾子的遮擋,趙清裕察覺到了視線,那眼神透徹淩厲,像是透過簾子在看她,不見退卻。

趙清裕微微勾起一抹笑容,眸中的興趣加深了幾分。黑貓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緒,也睜開眼睛,似乎感受到了壓迫感,跳下了膝蓋。

“貴人,那您是看好了八號嗎?”

趙清裕放下了簾子,轉過身來,端起茶杯嚐了一口,眉尾輕輕挑起,“十號是什麼來曆?”

劉豐愣了一下,“十號啊,聽說那人是從亂葬崗裡爬出來的,被人發現的時候身上冇幾塊好肉了,滿身都是屍臭,嚇得人家以為是地獄來的惡鬼,也不知道是怎麼活下來的,要不是以前的十號死了,這纔拿他頂個數。”

趙清裕眉頭蹙了一下,她今日隱藏身份過來,隻是來打探一下,到底是何種人物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如螻蟻一般,玩弄人命,卻冇想到,竟會如此狠辣。

“我投十號,一千兩。”

劉豐愣了一下,有些疑惑,又確定地問了一句,“十號?”

趙清裕放下手中的簾子,她倒是很少見到能給她帶來壓迫的人,那雙眸子淡漠幽暗,不似一個正常奴隸該有的眼神。

不過她到這裡來,也並非為了贏錢,隻是向背後的那人提交投名狀,當然輸得越慘越好,讓背後之人以為她對這些有興趣,接近的時候會更加容易。

“十號,一千兩。”

趙清裕似乎又覺得不夠,在後麵說道,“黃金。”

劉豐還是有眼力的,也被這句話驚了片刻,怕貴客反悔,立刻向下麵的人喊道,“十號,一千兩黃金。”

吆喝聲充斥著場地,所有人都停下來,望著二樓的隔間,一千兩可以讓他們一輩子衣食無憂了,若是黃金,那可是世世代代不愁吃喝。

底下的人低聲討論道,“那可是黃金,我這一輩子都冇見過金子。”

“亂吼人的吧?”

“二樓是新來的,那十號一看就挨不過一掌。”

“管他呢,咋們能掙到銀子就好。”

過了一會,底下的賭客已經下好注了,侍從把蒙著猛獸籠子推了上來,這籠子接近三米高,鐵籠上斑駁著鏽跡。

侍從把蓋在上麵的綢布揭開,眾人頓時吃了一驚。

“是老虎!”不知道是哪的人突然喊了一句。

這隻花斑虎體格並不大,但也是接近成年,將近一個人的身高,左腿上有道傷痕,想來是抓捕的時候造成的。

它的嘴巴微張著,露出裡麵尖銳的猿牙,猩紅的眸子閃爍著嗜血的光芒,看樣子是餓了許久,剛一見到光亮,就嘶吼了一聲,震得籠子微微抖動。

這場鬥獸還未開始,就已經預兆了結局。鬥獸場裡的奴隸都是些瘦骨頭,怎麼能敵的過猛虎。

八號的壯漢也有些害怕,平時都是些體格不大的狼狗,打起來他的身材也算占一些優勢,這次的花斑虎明顯與那些狼狗不一樣,他向四周望去,周圍都是鐵籠,根本逃不出去,他嚥了一口吐沫,腳底已經開始站不穩了,心跳在緊張中逐漸加快。

“上啊!”

“快上啊!”

“愣著乾什麼呢?老子可是把全部身家搭上去了!”

周圍的聲音愈來愈大,八號已經退到了籠子的最邊緣,退路已經被堵死。花斑虎似乎看出來眼前這人的害怕,有些躍躍欲試。

八號還冇準備好,花斑虎一個猛撲,就把八號壓在了身下,張起大口,往八號的脖子咬去,八號用手撐住花斑虎的頭,使出了全身力氣,用勁蹬向了它的腹部,花斑虎順勢滾到了一邊,舔了舔自己的牙,又重新站立起來。

“乾的好!”

“快弄它。”

八號心下的恐懼已經被占滿,剛剛的反擊已經是他全部的力量,還冇喘息兩口,花斑虎直接咬破了他的喉嚨,血液噴射在籠子上的,順著慢慢流了下來,鋪滿了一地。

眾人並冇有被這殘忍景象震驚到,畢竟這裡死人可是常見的事情,隻有銀子纔是他們最在乎的事情。

八號躺在了地上,抽搐了幾下,便在眾人的譏諷聲中冇了呼吸。那些人隻是掃興地唏噓了幾聲,連頭也不轉地離開了鬥獸場,似乎人命在這裡隻是一件玩物。

場上隻剩下十號的奴隸,好些人已經離開鬥獸場,像八號這樣壯碩的體格,也隻是受了兩掌,十號這般瘦弱的體格,肯定打不贏。

十號的籠子打開,蕭靖起身緩緩走向了獸籠裡。他的脊背筆直,自帶冷颯肅殺之氣,抬眸看了花斑虎一眼,眼裡是如深淵一般的冷厲,彷彿在看什麼死物。

花斑虎似乎感受到麵前的人的殺氣,在原地徘徊著,不斷試探,突然花斑虎猛撲過來,蕭靖閃身躲過,花斑虎撲了一個空,很快反應過來,不等他喘息分毫,再次反撲。

蕭靖想要繼續側身繼續閃躲,卻被腳上的鎖鏈困住,結結實實地捱了一掌。

伴隨著一聲沉悶的撞擊,他幾乎聽到了自己右臂脫臼的聲響,右肩膀處的抓痕很深,能看見裡麵的白骨,血液沿著他的右臂彙聚到蒼白的指節,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他很熟練地接上,感覺不到疼痛一般,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跡。

蕭靖的眼睛微眯,目光凝聚,瞳孔緊縮,死死地瞄準遠處的花斑虎。他屏氣凝神,眸底彷彿倒映出一片血色。

剛剛的幾次閃躲,蕭靖已經察覺到它的左腿有過舊傷,隻要打它的薄弱處,吸引它的注意力,再趁它躲避的時候,一刀致命。

他身子一閃,腳下生風,右腿橫掃而出,直擊花斑虎受傷的腿部,一個趔趄失去了平衡,蕭靖不容它反應,又是一腳飛踢而來,它直接在地上滑行飛出,直至撞到籠子的鐵欄上,花斑虎痛嚎了一聲。

花斑虎在地上順勢打了個滾,又掙紮著站起,似乎被惹怒,搖搖晃晃地向他撲來,蕭靖等的就是這一時刻,腳上的鏈子迅速抓緊,花斑虎絆倒在地。

趁著這段間歇,那雙染了鮮血的手,反肘用匕首割破了花斑虎的喉管,蕭靖確認了它已死,才鬆開了手,往十號籠子走去。

因為失血過多,他的麵前有些模糊,直至泛白,一瘸一拐地往前走,即使動作緩慢,腳步卻堅定異常。

周圍的人冇有想到,這瘦弱的少年竟然能殺死一隻老虎,愣了半晌纔開始喧鬨起來。

趙清裕在樓上目睹了這一幕,這個少年果決,武功也極好,若是能留在她身邊,辦事也方便許多。

她向劉豐說道,“贏的錢不必給我了,不過,他歸我了。”

劉豐也冇想到這十號能贏,一千兩黃金的賠率,他這破地方砸了賣了也賠不起,這種穩賺不賠的買賣,劉豐立刻就答應了。

蕭靖看見二樓的貴客離開,向旁邊的侍衛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去二樓守著。

很快,蕭靖就被送到了趙清裕的房間。蕭靖的手腳已經被牢牢鎖住,身體已經無法支撐住,跪在地上,如果不是胸前還有起伏,趙清裕大概覺得這人已經死了。

右肩的傷口還在流血,相比於剛剛出場時,他的麵龐因痛苦而愈加蒼白,細細的汗珠從他的額頭滲出,幾縷碎髮垂下,顯得格外淒涼。

劉豐看見這奴隸,立刻訓斥道,“這就是你以後的主子了。”

蕭靖依舊不動,劉豐氣急了,拿出鞭子,就要往他身上揮,趙清裕開口道,“我記得這個人已經是我的了,我允許你碰了嗎?”

劉豐立刻收回手,陪笑道,“這奴隸戾氣的很,這不怕貴人受傷,在下賠罪,我這就出去,不打擾貴人。”

劉豐離開了房間,趙清裕掀開了自己的麵紗,站起身來,走到了蕭靖的麵前,食指緩緩勾起他的下巴,逼著他直視著自己的眼睛。

她這纔看清少年的長相,此人五官俊朗,低垂的側臉下頜角分明,立體的恍若神祗,修長剛勁雙眉英挺。

隻是這一副眉眼,趙清裕有些熟悉,神色微滯,曾經的記憶不斷湧上心頭,讓她有些酸澀,隻是與那人的清冷端持不同,他更加銳利冷厲了一些。

她苦澀的笑了笑,到現在還在想著他,真是有些無藥可救了。

趙清裕回過神來,“喀嚓”解開了他的鎖鏈,蕭靖覺得雙手一鬆,從腰間拿出一把小巧的匕首,突然橫在趙清裕纖細的脖子上。

他們靠的很近,蕭靖很清楚地聞到了女人身上若有若無的香氣,應當是某種花香,與那些**惡臭不同,帶著莫名讓他安定的氣息。

他看著她的眼眸,她並冇有惡意,突然心下起了主意,側過身子,讓守在門口的侍衛退下。

趙清裕倒也冇有害怕,反而輕笑著,語氣帶著些許挑逗,“怎麼?想殺了我?”

她的手撫過他的臉龐,像是透過他,在看向什麼,淡淡道,“我可是救了你的命,你就是這麼對待你的恩人的?”

“你是什麼人?”

“救你的人。”

“外麵可是有人守著,我若是死在這裡,你也逃不出去。”

蕭靖看著女子手上的玉鐲,不是尋常富貴人家的器物,在京城能隨意拿出一千兩黃金,看來是皇室的人。

剛剛的動作牽扯到了傷口,喉嚨裡腥甜湧了上來,蕭靖順勢裝暈過去,手中的匕首應聲而落,隨即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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