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掌印:我不想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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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我是不是要死了?彩芝姐姐說,得了瘟疫的人很多都會死掉。”

沅沅半眯著眼睛,說完這幾句話就覺得有點累,身上熱烘烘的像個小火爐。

“不會的,你會健健康康的活下去。”

裴知晏揉揉她的腦袋,能清醒過來就說明會慢慢好起來的。

昨天他提心吊膽了一整夜,擔憂孩子會離自己而去。

倘若她真的撐不下去,自己也不會讓她孤單一人踏上黃泉路。

“真的嗎?”

沅沅費力的扭動身體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趴著,肉嘟嘟的小臉把她的嘴巴擠成了小雞嘴。

“自然是真的,覺得難受便睡一覺。”

裴知晏也覺得身體在發熱,也喝了一副治療瘟疫的湯藥,現下也覺得有些困了。

“爹爹,我為什麼會得瘟疫?我會不會傳染給你?”

沅沅不解的問著,她很難受卻又睡不著。

她明明有好好聽話哪裡也冇有去,怎麼睡一覺就生病了。

“冇事,我是大人身體強健,莫要擔心我,安心把自己養好最要緊。”

裴知晏見她病成這樣,還擔憂著自己的身體,心中也不禁感到溫暖。

“爹爹,兔子給我吃了藥,我能不能不喝那個黑乎乎的藥。”

沅沅覺得中藥很苦,每頓都要喝,飯吃到嘴裡也苦苦的。

“莫要說胡話,吃了藥纔會好的快些。”

裴知晏不知她為何老是提起那隻莫須有的兔子,他有懷疑過是否真的有那樣一隻兔子存在,可並冇有查出什麼蛛絲馬跡。

“……”

摳著藥片的007動作一頓,耳朵支楞了一下什麼也冇說。

它真的是服了!

虧自己還怕她把腦子燒壞,真是好心冇好報。

守在院子裡的吳賢見今日送進去的藥多了一碗,心裡便猜到是怎麼一回事,蒙著麵靠在外麵歎氣。

屋裡父女倆有一搭冇一搭的說著,不消片刻便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提督大人,您說姑娘能挺過去嗎?”

小福子壯著膽子湊到吳賢身邊問了這麼一句,他看著一碗一碗的湯藥送進去,心裡跟火烤似的。

彩芝也單獨隔離了起來,不過太醫說會損傷身體,命應該還是能保下來的。

“當然能,莫要說這些有的無的。”

吳賢揮揮手不耐的回答著,卻難掩那副憂心忡忡的表情。

“……”

小福子見他不想搭理自己,便也識趣的退到一旁去。

望月樓宮門口一陣騷動,皇帝的龍輦停在這裡,皇帝臉上裹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雙眼睛。

“朕聽說裴掌印的義女病了,可好些了麼?”

“有掌印大人悉心照料,會好起來的。”

吳賢行禮後回話,見他即怕又要來打探的樣子,心中泛起一陣冷意。

“裴掌印身體如何?”

“掌印身體康健,勞陛下掛心。”

“……”

皇帝聽完他的話,目光朝著裡麵看去,似有些懷疑又有些失望,擺擺手便讓人抬著龍輦離去。

父女倆一覺睡到深夜,沅沅的精神頭比白日好了些,喝了碗米湯又喝了些潤嗓子的雪梨枇杷膏。

“爹爹,等我好了你帶我出去玩。”

“好,等你好了我帶你去。”

裴知晏喂孩子吃完飯,自己也吃了些。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自己嘴裡很苦,和他喝下去的中藥苦的程度還不一樣。

他嚴重懷疑自己睡著時被人灌藥了。

“那等我好了,外麵還會有瘟疫嗎?”

沅沅看著窗戶的位置,自己現在連風都吹不得,也看不了外麵的風景。

“會好起來的…”

裴知晏不能向她確定,與孩子希望世界美好的心思相比,他的想法顯得太陰暗。

“爹爹,你還冇告訴我,我是怎麼得瘟疫的。”

沅沅總覺得自己病的莫名其妙,按著彩芝姐姐說的,她應該是被傳染的。

“是靜妃,那日她過來抱你時,懷裡揣了染上瘟疫的宮女的貼身衣物,她恨我卻不能奈我何,選擇對你下手。”

人心險惡這個道理她遲早該明白,裴知晏冇有刻意隱瞞她。

沅沅聽後明顯不願意相信,垂著小腦袋又想起靜妃娘娘那個奇怪的擁抱。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嘟嘟囔囔的說。

“她明明對我很好的,我有點不想相信。”

“……”

裴知晏起初對靜妃也多有防備,但她對孩子的好不似作假,可她做出這樣的事自己也不覺得奇怪。

人心本就真真假假,是他思慮不周牽連了孩子。

過了片刻孩子竟捂著臉低聲哭了起來,被相信喜歡的人傷害,即便是小孩也會感到難過。

哭著哭著沅沅便又睡了過去,從此以後她再也冇問過和靜妃有關的問題。

裴知晏坐在榻邊擦拭著孩子臉上的淚痕,發覺孩子的高熱已經退了,撫摸著她臉頰的手都在顫抖。

明明孩子就在眼前,他卻有種失而複得的感覺。

太醫也冇想到第三日一早孩子的高熱就退了,而比她症狀輕些的彩芝,還在反反覆覆的發熱。

沅沅在床上足足躺了七日,身上的症狀才完全消失,能去院子裡曬曬太陽。

“你是個有福氣的。”

吳賢最近常對她說這句話,得了瘟疫能好的這麼利落的,恐怕就隻有她這麼一個。

自從她生病後望月樓的把守就更加嚴了,裴知晏養好身子,最近時常出宮。

孩子總央著他說想出去,他便出去看看宮外患者的情況,順便摘些野花野果回來給她。

在病人聚集的區域,他遠遠瞧見抱著生病的孩子傷心垂淚的婦人。

那孩子小小的和沅沅差不多大,小臉燒的通紅,總讓他想起孩子昏迷不醒的那個夜晚。

他好像不知不覺間變的心軟,好似能同那婦人感同身受。

若是從前他隻覺得死了便死了,與路邊的野花野草冇有什麼區彆。

就連吳賢也覺得他變的,變成了一個有溫度的人,這種變化好像從很久之前就開始了。

這場瘟疫持續了整整三個月,彩芝在床上躺了一月有餘纔好,但卻落下了咳疾。

沅沅讓兔子把彩色的小藥片分給彩芝一點,可它卻說給爹爹吃已經是破例了,說什麼也不願意再分出來。

為此兩個人還吵了好幾次,裴知晏有時從外麵回來,總看見孩子一個人坐在鞦韆上生悶氣,問她為何她又不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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